近年来,当代国画创作出路何在的问题引起了书画界热议,Z家、学者、画家们各抒己见,提出了诸多鲜明的观点。当代Z名书画家丁雪峰先生就曾撰文探讨了这一问题,文章如下。
人品是一个伦理道德问题,但人品的高下从根本上看取决于人的气度大小。只要气度大,则无论大奸大恶还是大慈大悲,其识见必高,发于书画,其格调也必高;如果气度小,则无论小奸小恶还是小慈小悲,其识见必低,发于书画,其格调也必低。
如果仅从道德角度着眼,中G画史上的董其昌、赵孟頫等人,不无缺失;导致了数名女性人生悲剧的毕加索,道德人格也说不上高尚。但这并未影响他们取得巨大的艺术成就,而这或许正是与他们超越道德人格的“气度”相关的。
人格中的气度,实际上是一个文化视野问题。“胸中富丘壑,腕底有鬼神”(齐白石)。事实证明,一位伟大的画家,除与道德相关的人格境界之外,更需要文化眼光。只有具备了丰厚开阔的文化眼光,才有“气度”,才能识人所未识,画人所未画。
中G画作为一种艺术,本身要求赋予它以丰富的内涵,这当然和画家如何对待自己的生活乃至其禀赋、文化积淀、学养都息息相关,密不可分。丰子恺说:“倘其伟大不足与英雄相共鸣,便不能描写英雄;倘其柔婉不足与少女相共鸣,便不能描写少女。故大艺术家必是大人格者”。潘天寿说:“钻小心眼子的人,布局不会廓大,萎靡不振的人,画不出刚健的意趣”。
艺术决不是某一事物的图解和说明。它是艺术家在生活中得到了深刻的认识和强烈的感受,在情不自禁情况下,通过了高超的意匠加工创造出的珍品,可以把欣赏者引导到这艺术境界之中,得到深刻的感染。好作品自然有丰富的内涵,然而自古迄今,尽管毁誉基本公平,但不公的舆论在所难免,这与论者本身的品格、学养也都有关连。有的人位高权重,他的片言只语都足以左右舆论,但不Y定公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学画要勤,画讲究笔墨功夫,功夫的积累只有无论寒暑持之以恒,但画也不是一直画下去就能画得好的。这就是孔夫子说的:“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画画停停,思考一下得失,总要找出自己的不足,经常否定自己才能有进步。要在艺术上有高造诣、高成就,单靠笔墨技法是不行的。那要靠什么?要靠不断的思考,不断的提高自身学养和鉴赏水平,只有具备很高的鉴赏力,才有可能为自己树立高标准,高的追求目标。
对中G画的思考,首先就是要尊重中G画的优良传统,这个传统的内涵是什么,是支持艺术的根本要求,即笔质、墨韵、布白、意境,并从这些要素提炼、升华出气格、画风。这些要素是画的基础,如果没有这些根本要素、要求,中G画还有什么?
对中G画的思考Y定要追究到自己的思想方式、感觉方式。思考每推进一点,都不能不进行方法的探寻与研究。思考中思维必须高度敏感,观察、关注生活中、艺术中最朴素的现象细节,这对于帮助一位思考者抛弃成见、超越自我具有重要意义。推进思考时必须尽可能严谨、周密。艺术理论中不可能处处都使用“论证推理”,绝大多数情况下运用的还是“合情推理”,这便给人们思想的随意性埋下了伏笔;人们经常借口无法严密论证而放弃思想的严谨性,这严重地损害了艺术理论,妨碍了艺术理论到达它本来可能到达的深度。“合情推理”也是有水平高下的。要利用当代学术所提供的一切可能,把思想推进到Y定的高度,但又不能失去学理上与读者心灵的沟通。
画必须要有深度。凡雄而失于粗疏,秀而入于轻靡者,皆是不深之缘故。所以,衡量一位画家的成就,不能仅仅看他的专业水准,而且要从他的综合修养上看高低。画尚清而厚,而清厚必本乎心性,要有自己的独立气象,否则只是依样画葫芦,为他人写照,则等而下之了。
所以画画不能跟风、赶潮流,这样做的结果往往不理想。比如美术学院培养学生,一班的人学老师都很像,但总使人觉得不过如此。放翁有句云“诗到无人爱处工”,画也是如此,近代诸贤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确实让人刮目相看,而他们自己似乎并不求取媚于人。至于现代享大名的张大千,他的画固然称得上秀美,但最明显的缺点是“薄”,且有习气,甚至仍未脱前人窠臼,即尖而细,在格调上远不如黄宾虹的幽深静雅,也不如李可染、傅抱石的质朴浑厚。
有的人在艺术上有了一点所谓“成就”之后,就踌躇满志,停步不前,多少年就是那副老面孔,甚至日积月累,习气越来越多,而这种种“习气”集中起来,竟会说成为所谓“创派”的资本。尽管有人嗜痂成癖,但总不能把“恶丑”看成“真美”,把“腐朽”看作“神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