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八怪”是指清代中期活跃于扬州地区,书画风格相近的一批书画家。他们大都靠卖书画为生,形成了Y定规模的书画交易市场,带动了书画艺术的发展。那么,他们卖画的真实情形是怎样的呢?
一、有了润例,不必耻于言利
古代将作诗文书画的酬劳称为润笔,而所定的标准称为润例或润格,通俗地讲就是书画家出售作品所列的价目标准。润格在我们文化史上起源已久,早在《隋书·郑译传》就有记载。至明代鉴藏家李日华明确提出润笔规格,在当时影响还不是很大。到了清代中期,润笔成为一种比较普遍的社会现象。这是因为,画家一旦进入市场,书画就要作为商品,也应像其他商品一样有明确的标价,以更方便于交易。
扬州地区大多数画家曾制定润格,有过“入市卖画”的经历。尤其以“八怪”为代表的职业书画家群体,他们大胆地公开其润例卖画,以换取生活之需。有了润例,书画家们就不必耻于言利,他们可以大方地公布自己书画作品的市场价位,不用担心世人的目光。
“八怪”的代表性人物郑板桥为了更好地参与书画市场,曾多次别出心裁地公开其润例:“大幅六两,中幅四两,小幅二两,书条、对联一两,扇子、斗方五钱。凡送礼物、食物,总不如白银为妙。公之所送,未必弟之所好也。送现银则心中喜乐,书画皆佳。礼物既属纠缠,赊欠尤为赖账。年老神倦,亦不能陪诸君子作无益语言也。画竹多于买竹钱,纸高六尺价三千。任渠话旧论交接,只当秋风过耳边。乾隆己卯,拙公和尚属书谢客。”
这篇润例很值得回味,郑板桥明确表示要收取现钱,也就是润笔费,并且以书画不同的形式来制定价位。另外,从这篇润格中的“大幅六两”可知一般人家负担不起,毫无疑问买主多是富商。据史载,清代乾隆时期的知县“每月支俸三两,一家一日粗食安饱兼喂马匹,须银五六钱”。一幅画就相当于县令一个月的工资,可见郑板桥在当时可以说算是高收入了。
另外,“八怪”中的李鱓卖画生意也非常好,尽管他制定的润笔费高昂,但仍有许多富商求购。当时的扬州可谓“索画者必曰复堂”,所以李氏能过得比较安逸。而金农旅居扬州二十几年,靠卖画赚的钱“岁计千金”,想必其画作也是相当受市场欢迎。汪士慎与黄慎在“八怪”中以穷困潦倒出名,汪氏经常“乞米难盈瓮,担书竟满车”;黄慎则“匣有千金砚,囊无一酒钱”,可见他们并非缺钱,而是把钱花在个人喜好之上。他们有时为了得到心爱之物,竟以画换钱,而画作的价钱非得按照润例费计算不可。至于罗聘的润笔费则为更高,清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重宁寺请他画了一堵壁画,就付给他数百金润笔,但他视金钱如无物,以致“狂挥卖画钱”。而“八怪”中的高凤翰,求其画画的人则更多,连郑板桥也不得不感叹“短札长笺都去尽,老夫鹰作亦无余”,可见其作品的畅销程度,想必其润格也不低。
二、卖画途径多样化
制定润例是进行市场的第一步,而“八怪”真正介入到市场中卖画,则是通过各种途径进行交易,我们从这些不同的交易方式中也可以看出画家心境和生活状态的变化。
“八怪”卖画的主要形式还是自己直接去市场摆摊交易,这也为一般商品交易所具备。画家们大多是穷困潦倒才抛弃文人的清高,被迫上街鬻画以谋生。如居于杭州的金农,从康熙末年开始在扬州活动后,就经常来往于扬州与杭州之间,把书画艺术视为“和葱和蒜卖街头”。还有被称为“途穷卖画”的郑板桥,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才去鬻画,自谓“官罢囊空两袖寒,聊凭卖画佐朝餐”。还有家在淮阴的边寿民也写下了“妙香零落古扬州,楚客招魂忆旧游”的诗句,亦因画“持去卖钱”。李方膺也说:“元章炊断古今夸,天道如弓到画家。我是无田常乞米,借园终日卖梅花。”
此外,还有华喦多次客居扬州,卖画以“谋衣食”。金农更是忙得不亦乐乎,不仅卖画还刻章,有时匆忙得都忘了收钱:“笔客即刻起身登舟。笔价二钱,望付来手。怀素自序稿,便中亦望检付。刻石二方,己送与高凤老矣。弟金吉金上。密庵先生。”并还曾自题其屋壁说:“隶书三折波幅,墨竹一枝风斜,童子入市易米,姓名又落谁家。”可见当时去市场卖画已成风气。